zhangjingyu
杀人号又一次在鲁南的旷野里震响。
昨天的一幕重演了。不同的是,张自忠没有出现在队列前。他不监斩。
他坐在自己的行辕里喝酒,一杯又一杯,是否要浇去心头的块垒?不,不是块垒,是一座悲哀的山。
军法处长代张自忠诏令全军:孙二勇犯重罪,必死,死有余辜。尔后,问将死的人:有何话说?
“我想再见张军长一面。”孙二勇说。
副官把孙二勇的请求禀告将军,将军一跺脚:“不见。快杀!”
他端起酒盅。副官看得真切,他的手在微微颤抖。酒溢出来。
相同的情形发生在刑场上。杀人的人就是被杀的人的部属——警卫营士兵。他握枪的手在颤抖。
孙二勇圆睁双目喝道:“抖什么?快开枪!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!”
孙二勇倒下去的同时,张自忠却在行辕里站了起来。他那颗坚强的头颅长时间地垂着。副官又一次觉得他会含泪。
将军的眼神确实是悲哀的,然而并未悲哀到含泪的地步。
将军来到队列前的时候,一切已归于沉寂,相信不沉寂的只有将士们的心。他策马从卧在地上的孙二勇的身边经过,故意望也不望。
他不发一言,胳膊猛烈向前挥动着。地平线上,台儿庄苍灰色的轮廓隐隐在望。有强风,他的大氅使劲掠向后面,线条极其有力。他的战马高扬起前蹄,连连打着响鼻。这情景,令人想起滑铁卢战役最后一分钟时的惠灵顿。
他的近卫军开始蠕蠕移动。
当晚,前锋接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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